缚雪(1 / 3)

缚雪聆她 乌云岫 1787 字 9天前

夜风吹得老旧的屋门吱呀作响,整座棚屋都似摇摇欲坠。

少女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,徐吟寒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。

“怎么啦?”明越直回身,撇着嘴道,“不就是个称呼吗,还叫不出口?”

“你这个‘主人’,能给我什么好处?”

徐吟寒似笑非笑盯着她,眼底似涌起了无垠暗潮。

明越垂眼思考了下:“好处……”

“也许我会多给你赏钱?”

“……”

少年沉默不语,明越又忽然意识到什么,蹙眉道:“不对,我为什么要给你好处?”

徐吟寒:“那你做梦。”

轻飘飘撂下一句后,他头也不回的走向窗边的竹椅。

油灯昏黄不明,仅有月光透窗漫进来,勾勒出少年单薄又冷寂的身形。

他背对着她坐下,再无动静。

“十一?”

明越试探着喊他,没有回应。

她在床沿坐了会儿,用目光仔细描摹着少年的背影,终于小声道:“给你一点好处,也不是不行。”

“就今晚,”她顿了顿,拍拍床榻,“你睡这儿?”

徐吟寒还是没有任何声音。

明越猜他可能已经睡着了,便也不再等,翻身躺下。

但她一直对八方幕的事耿耿于怀。

十一明显不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,倘若真的遇到八方幕,他也不会为了她给的赏金而拼命。

既然如此,不妨告诉十一她真正的身份,好让十一提前有个准备,避开八方幕。

明越坐起身来,轻手轻脚往徐吟寒那边靠,稍一俯身便能看到他安静的睡颜。

忽视掉脸颊上那一道血痕,这人的容颜堪比某些大户人家里貌比潘安的贵公子。

明越愣了愣,又注意到那半扇银质面具。

若是将面具摘下,估计会更漂亮吧?

这样想着,她不由自主探出了手。

*

无边无际的山火有催山崩海之势,短短一瞬便吞噬了整座山头。

人们哭天抢地、求生不得。

只有徐吟寒站在混乱的人群中,巍然不动。

又是这个梦。

自从黄耆古寨被烧毁后,他做这个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。起先他还会惊慌失措,后来只觉得无趣。

尤其是梦里忽远忽近的嘶声谩骂,他也早已习以为常。

无非是指责他野心勃勃,祸乱天下。

细数这短短二十载,折在他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,这谩骂倒也有些道理,无可指摘。

他像往常一样安静的等梦醒来,周遭的声音却突然消失,大片明光烈焰也随之散去。

旭日初升,阳光柔柔洒下来,恍惚中仿佛有了酥酥痒痒的实感。

徐吟寒站在山顶上,有人拍了拍他的肩,他回过头,只见比他低一个头的少女仰着头看他,裙摆翩跹,乌发如瀑。

“十一。”

少女唇角扬起,脸颊上两颗小梨涡若隐若现。

……

梦的画面就停在此刻。

直到风掠荒野,簌簌声取代了少女的附耳之言,徐吟寒才从怪异的梦境中清醒过来,垂眼缓了一会儿。

良久,他颇觉荒唐地扯了扯嘴角。

前面的血海滔天,都比不过最后这一幕来得可怖。

黄耆古寨被屠,八方幕的人各自逃命,多年积攒的钱银被朝廷充入国库,生活都是问题。

其余人不敢露面,只有徐吟寒多年隐居,即便是站在人群里都没人识得他是谁。

于是在黄耆山,他顺路抢到刀疤男的万金悬赏,大赚一笔;又在贵月楼,假冒已在执令时丧命的天字号高手十一,接下新的万金悬赏。

拿钱办事,他无所谓。

但他从明越口中听到“主人”二字后,汹涌的怒意顿时贯彻他的四肢百骸。他紧握手中剑鞘,仿佛已经看到剑刃刺入她的脖颈,血流如注。

而少女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知,单纯到可怜。

敢这样支配他的人,放在从前,很难留下全尸。

更何况,她也如旁人般,对八方幕畏之如虎。对他这个所谓一手遮天的八方幕主公,更是深恶痛绝。

即使有些事并非他们所做,就如昨夜袭城的龙虎门,他甚至并不知情。

种种栽赃嫁祸,人言可畏,他也不屑一一追究。

等到了眉州,他拿到她指定的信物,他们分道扬镳,她永远也不会知晓,自己最为痛恨的人,竟然一直在她身边。

这世上所有的怨憎,都千篇一律。

……

徐吟寒从竹椅上站起身来,隔窗看向泛白的天际。

和衣睡了一夜,他身上寒露深重,棚屋漆黑安静,一片死寂。

他站在暗夜留下的阴翳中,稍微收拾了下自己,拾步向外。

忽而屋门被推开,天光驱散寒雾,屋内顷刻间由黑夜变为明媚的白昼。

徐吟寒下意识叩紧剑柄。

门外,纯白的裙裾微荡,随后两根冰糖葫芦被一只纤细的手握着晃了晃,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:“十一!”

明越将冰糖葫芦朝他的方向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