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头皮发麻,终于在她快腿软到走不动路时,一人喊住了她:“姑娘。”
见那道娉娉婷婷的背影停下,陆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,拿出手中的画像。
“近日有一桩悬案未结,疑犯仍遁逃在外,烦请姑娘看看,可否辨认此人?”
他说话还算谦和有礼,且一直低垂着眼,目光对她有所避忌。
明越稍稍松懈了些,压低声音“嗯”了一声。
随后那幅画像便在她面前展了开来。
意料之外的,上面的人并不是她,而且这个人她也当真不认识。
“……这是谁?”
怀着讶异呢喃出声,她发觉不妥,悄悄瞥了那人一眼。
所幸那人并未察觉,回答她:“这位就是八方幕的主公。”
话音刚落,“扑通”一声,明越手里的那包红绳脱力落在地上,骨碌碌滚去陆绥脚边。
陆绥睨见少女苍白的面色,默不作声收起画像,弯腰去捡。
其实不怪姑娘如此失态。
这八方幕向来以暴戾恣睢出名,其中杀手个个手染无数鲜血,更别说画像上这位青面獠牙、面容可怖的主公——
没有任何可靠古籍,羽林卫只得拼拼凑凑画出画像,分明就不是人该有的长相。
用这样的画像找人,可能性本来也是微乎其微的。
“抱歉,吓着姑娘了。”
没什么收获,陆绥还赶着多问一问城中百姓。
在青袍侍卫经过之后,明越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,连忙躲到一个无人的巷尾。
她的运气还算是好,没有遇到自己的画像,不然……
明越闭了闭眼,双手还在似有若无的发颤。
等巷外的百姓恢复了往日的神态,她才慢慢踱步出去。
马车停在铜雀街外,明越全然没有了逛街的想法,一股脑往马车的方向走。
走着走着,她在一家包子铺前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。
那不是十一的徒弟吗?
那个男子正在包子铺前对着几笼包子大快朵颐,对面的座椅上放着一张画卷。
看起来与刚才青袍侍卫手中的那副别无二致。
那青袍侍卫手中的是八方幕主公,男子手中的——
只能是她这个,被恶徒八方幕掳走的可怜太子妃了。
……
徵州的肉包是远近闻名的好吃,姜演一直都想尝试一回。
正好自家主上让他出来拿到羽林卫手中明府小姐的画像,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偷了出来,还有大把时间,足够让他在回去交差前吃个够了。
已经吃了三笼,他还觉得不够,便起身去向店家再要了三笼,吃了个尽兴。
等他吃饱喝足,美滋滋要拿画像回衍回寺时,发现原本好好躺在长椅上的画像不翼而飞。
姜演直直愣在了原地,久久没能缓过神来。
见……见鬼了!?
*
一路跑出铜雀街,再飞快踩上衍回寺的马车,明越才有余力喘口气歇一歇。
方才偷画像真的好险,差点就让那男子转身时看到了。
幸好他的注意力都在热腾腾的包子上。
稍微平静下来后,明越徐徐展开被自己攥得皱皱巴巴的画像。
这幅画像应是新画的,她从未见过,也从未穿过画像上的衣服,梳过画像上的发髻。
明越又笑了笑。
当然是新画的了,她在朝都明府时从来没机会有一幅自己的画像。
可是这画像有七八分都不像她。
也就是她本人能从中看到一些神似的地方,换做旁人,都认不出这是她。
她自上而下,慢慢从中间撕开一条裂缝。
画像上的人变得七零八碎,再也辨认不清。
车马稳行,向衍回寺驶去。
静下心来,明越想起另一桩事。
十一竟然也对她的踪迹感兴趣?
难不成十一想在执令期间顺手接下皇室的悬赏令,一劳永逸?
她想起来,在他们第一次共度的那个晚上,十一就曾说过,他很在意八方幕,和整件事。
那到底是为什么在意?
这样的怀疑一直持续到马车进了衍回寺。
她心事重重回到西院时,恰好看见包子铺那个男子在与十一说话。
在廊庑间一座凉亭里,姜演委屈巴巴诉说着自己的遭遇,而徐吟寒则脸黑如泥。
他烦躁地别开眼,恰好对上明越的视线。
只是过了几个时辰,他觉着明越跟今天早上好像有点不一样。
正想着,少女朝他走了过来。
“十一。”
她抬眼,紧盯着徐吟寒,“我今天去街上买了些东西。”
徐吟寒默不作声。
“然后有人给我看了一幅画像,问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。”
徐吟寒还是没什么表情,反而是一旁的姜演瞪大了眼。
明越缓声继续:“他说,这个人是八方幕的主公。”
“你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?”
“十一?”
……
姜演只去偷了画像来,还未曾看过,也不曾知晓主上的画像也已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