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明珠:“......东宫好。”
她实在不明白姜钰今日又是起的哪门子心思,要问这样一句话,于是谨慎又谨慎。
姜钰轻哼一声,手指抚平衣袖褶皱,不慌不忙道:“可见你是个爱骗人的。”
韶明珠无言以对,又觉得有些许尴尬,于是垂下头。姜钰正襟危坐,眼睛却一直睨着韶明珠。
他发现,每次只要一逗韶明珠,她就会把头低下,露出毫无攻击性的,洁净纤细的脖颈——就像是一种示弱。
韶明珠不说话,手指纠在一处,姜钰瞧了许久,觉得再不开口,她恐怕就要活活把自己纠结死了。于是姜钰顿了顿,开口问:“你从前在侯府的时候,永宁侯和三皇子关系怎么样?”
这是他今天来找韶明珠的正题。
韶明珠是知道三皇子的,但也仅限于从陆茂的口中听说。三皇子是陛下云妃所生,云妃早逝,走的时候三皇子不过只有六岁。
心机深沉——这是陆茂对三皇子的评价。他们二人,好像并没有什么私交,至少韶明珠一次也没有见到三皇子来侯府。
“妾不清楚......侯爷同三殿下,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往来。”韶明珠如是答。
姜钰听了,不置可否。这些日子来,他常常看见陆茂和姜欣一同上下朝,关系似是颇为紧密。可是二人从前也无甚私交,所以姜钰才刻意来听竹阁问韶明珠。
他这个三弟的心思,他是知道的。
姜欣一直不甘心屈居人下,姜钰每每瞧见他那双眼睛,总能从里面看出四个字来——狼子野心。
既然是狼子野心,那姜钰也甘愿奉陪。只是陆茂和他算起来,怎么也是表兄弟,他不太愿意陆茂沾染到他和姜欣之间的明争暗斗里边来。
姜钰沉默不言许久,忽然又看向韶明珠,“永宁侯夫人李露有身孕了。”
“......”
“我派人去永宁侯府送贺礼,你——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永宁侯?”
“......”
韶明珠深深呼吸,终于直视姜钰:“殿下,你为何一定要在我面前反复提起侯爷?”
这话把姜钰问住了。
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,这么问的意图究竟是什么。姜钰抬起眉毛,正想说什么,韶明珠打断他。
韶明珠:“妾既然到东宫来,那便是认了自己的命。殿下若是容不下妾,逐妾出宫便是。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妾。”
这是姜钰第一次见着韶明珠发脾气。可奇怪的是,韶明珠一发脾气,姜钰反而说不出那些意味不明的话了。
姜钰觉得自己颇为无聊,惯会没事找事。
韶明珠勉强调整心神,平静道“殿下,妾身子不适,您请回吧。”
姜钰:“......”
成,他现在竟然沦落到被下逐客令了。
但姜钰也发不出什么气,也不觉得气,起身便往外走——他在韶明珠这里,总是占不到什么好的。
姜钰走到院门的时候,回头瞧见韶明珠已经进屋去了,独留下一抹清丽的影子。
韶明珠回到屋子里,芮静有些担忧地迎上来,“娘子今日说这些话,要是惹了殿下不快可怎么好?”
韶明珠静默不语,心中却也有些悔意。她和永宁侯耍脾气使性子惯了,哪怕到了宫里,一时也改不过来。可她既然到了东宫,一切变数都系于太子一人身上,哪儿能和从前一样胡言乱语毫不顾忌?
韶明珠想着,又开始纠结——是不是该和殿下赔个罪?
但她没有表露出来,芮静见她不说话,以为她还有些气恼,也不好再说什么,便叫人把晚膳端了上来。
韶明珠一向喜欢吃些清淡的东西,今日也不例外。桌上除去一小盘熏鹅,便都是些绿油油的素菜。韶明珠坐在桌边,忽问芮静:“......芮静,你觉得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?”
芮静想了半天,道:“殿下天潢贵胄,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摸清猜透的。”
韶明珠垂眼,眼中晦暗,“我总是,有些怕他。”
芮静:“娘子别多心,在这东宫里,有几个是不怕太子殿下的?别说您怕,就连太子妃不也要顾着殿下的眼色行事吗?”
韶明珠不语,半晌道:“你说的是,东宫里,谁不怕殿下呢?”
芮静见得多了,也明白韶明珠此时忐忑,便笑了笑,慰道:“殿下不是小气的人,定不会与娘子斤斤计较。娘子先用膳吧。”
韶明珠无声叹息,夹起一箸青菜送入口中。
——
夜色渐浓,姜钰今日劳累,便早早宽衣,洗漱过后便准备歇息。就在此时,一个小内侍近来,轻声叫住了他。
姜钰回头,“有事就说。”
小内侍默了会儿,方道:“殿下,听竹阁那边出事了。韶娘子自用了晚膳后,便腹痛不止,此时人已经昏过去。太子妃叫了太医来瞧,说是.....说是不大好。太子妃的意思,此事必然有蹊跷,所以才叫人来向殿下通传一声。”
“......太子妃的意思,是有人下毒害韶氏?”姜钰盯着那小内侍,一字一句问。
小内侍点点头,“是。太子妃